着谄笑道“这位姑娘面生得很,不过姑娘放心,我们这儿从不欺客,恰恰相反,奴等对初来的贵客,会更加专心伺候,以图长久,免得只有一杆子生意。若姑娘来过一次便再也不来,奴岂不是拱手将贵客让给别家?请问姑娘,您是点名,还是随选?”
一直笑吟吟耐心听着、直到他把一番话全部讲完的楚晗指了指小少男“这小家伙刚才把他家公子夸得美若天仙,着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鸨父立即笑得脸上厚粉扑簌簌直往下掉“逅璠公子的确很美,不过,其他公子也不逊色,但既然姑娘点了名,奴家就暂不多做推荐了,只是,逅璠公子的身价,可是我们坊里最高的,不知姑娘……”
楚晗从袖中掏出一整锭银子塞到他手中“只要人顺我意,钱不是问题。”
“多谢姑娘!”鸨父并不当面验证银子的真假,“姑娘请!松果,快给贵客带路!”
“原来你叫松果,”楚晗打量一眼瘦弱的小丑男,“瞧你这小身板儿,哪里像松果?倒像干松果片。”
松果苦了下脸“贵人您能换个形容词么?”
楚晗朝木质楼梯走去“干柴。”
松果连忙跟上并超过她,在前带路,只是脸却继续苦着“还不如刚才那个。”
“那,竹竿。”
“……”
“篾片。”
“……”
“纸~~”
“别别,”松果丧气,“谢贵客您抬爱,我们逅璠公子的洗尘阁到了,您快请进!”
楚晗踏步而入,只见屋里陈设简单且素净,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窗户半开,晚风吹过,纱幔飘飘。
双层透纱后,隐约坐着一名妙龄男子,正在调试琴弦。
松果忙道“公子,贵客已经到了。”
男子点点头,却只是起身站在原地盈盈一礼,语气淡然“逅璠见过姑娘。”
松果将楚晗引到桌边,待她坐下,转身出去,并很快麻溜利索地端来茶水点心等,之后便立在门后不动。
过了会儿,大概是站累了,他便左右脚的换着站。
大概换脚站也着累,他又探头探脑地望向纱幔,见自家公子没有任何吩咐,便蹑手蹑脚地往旁后轻退几步,再悄悄缓缓地蹲下,缩成一团。若有生人乍然进来,怕是都看不见角落里还有个人。
“本姑娘倒觉得松果甚是有趣,”楚晗手握茶杯,口中说着松果,眼睛却不看他,只盯着杯沿,“莫非落尘坊的公子果真是那不慎跌落凡尘的仙子、半点看不上人间俗妇?”
“姑娘息怒,”幔后男子这才停止一声声短促试音,指尖在琴弦上如流水般轻轻滑过,“逅璠正是无比珍视贵客,才如此费心重新调弦,盼贵客能一曲动心。”
“不必,”楚晗摆摆手,“本姑娘不是能诗会书的雅客,只是一粗鲁江湖人,对我弹琴,弹得再妙,我最多也只能说个干巴巴的好字,除此之外,不会有让人得遇知音似的赞美之词。”
幔后传来一声低低轻笑“能得贵客一个好字,便是逅璠的荣幸。”
说罢,指尖便是幽幽一弦,勾人心魄。
楚晗闭目不动,却在窥心镜法中看向刚刚赶来、坐在隔壁房间的宇文嫀,又见天星府的宇文询得到消息后,派出十数人乔装成嫖客进了落尘坊,羊?则被人故意缠住,还没脱身。
轻柔低缓的琴声逐渐高亢起来,犹如将人推置于万军阵中,被围得前进无门,后退无路,只有死之一途。
然而,一曲毕,额头微微见汗的逅璠抬头间,却能透过轻纱看楚晗依然悠然自得地喝茶,没有丝毫异样,还在琴声停止时叹气道“唉,终于弹完了。歌舞这东西,果真是我等粗鲁之人欣赏不了的。”
逅璠见她神智清明,心下惊异,脸上却平静无波“姑娘过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