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琰坐到曹皇后身边,看起来全然还是个乖宝宝的样子。
“母后唤我做什么?”
曹皇后塞了个橘子给她“老实坐着看戏,大冷天儿的乱跑什么。”
行吧。
刘琰知道什么事儿也瞒不过父皇母后,可她也没做什么呀,不过同陆轶说了两句话。
她老实的剥好橘子,喂给曹皇后一瓣,自己再吃一瓣。
然后她含着橘子就发了一下呆,父皇本来也在看戏,旁边还坐着两个老臣陪着说话,那两个人老得都快看不出长相来了——眉毛都秃了,脸上的皮耷拉着,不知道父皇同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两个人走了一个更老的,还有一个不那么老的坐在那儿,不远处姚德光正领着陆轶过来。
呃……总不至于是因为刚才的事,父皇要找他的麻烦吧?刘琰微微欠身,又被曹皇后按了回去。
曹皇后也是没办法。
平时没觉得闺女傻,可是怎么一扯到陆轶的事儿她就容易急躁了呢?
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得到,这是什么场合?这是初一的年宴,在场的不是宗室就是亲贵大臣,这种场合只会说好话,谁会选这个场合为难、发作人?
刘琰重又坐下来,可是坐得不如刚才稳当。
嘴里的橘子似乎也不甜了,有点儿酸乎乎的,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她支起耳朵想听听父皇跟陆轶说什么。
父皇是绝对不会对她生气的,刘琰很确信这一点。
但父皇很可能迁怒陆轶啊。
皇上叫了陆轶到跟前,跟他说了几句话。
刘琰隔着屏风,今天又很嘈杂,即使她很用心,也没听清楚那边在说什么。
她挪挪身子,又往那边靠了靠,正好鼓乐声也停了,应该能听的更清楚。
嗯?刘琰慢一步想起来,鼓乐声怎么停了?这一折戏才开始呢。
不但鼓乐声停了,观戏的这些人也都安静下来,纷纷转头往这边看。
皇上笑着同旁边那个很老的刘琰不认识的老臣说“这就是荥文先生的外孙子,你怕是认不出来了吧?”
这句话刘琰是听清楚了。
原来这人是陆轶他外祖父的的旧识,皇上叫他来估计就是为了说说话。
既然不是兴师问罪,那刘琰就放心了,她又抠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
这蜜橘是贡品,只看着就叫人心里喜欢,圆滚滚金灿灿的,橘皮上有着让人喜欢的光泽。橘皮一抠破,喷溅出来的那汁液气息更好闻,就是得当心——真溅到眼睛里也不会舒服的。剥完橘子,手指手掌上都让那汁液染得有点微黄,还有些黏黏的,刘琰伸出手,让站在一旁的桂圆用湿手巾替她擦手。
皇上那边正说着“说起来朕初登基的时候,见着荥文先生绘的水文图,还看了他著的《北郡山川地理志》,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文弱多病之人能写出来的,就算是那些身壮体健的人,也吃不了那份儿苦,更没有这份恒心和毅力。”
刘琰知道荥文先生,念书时程先生也讲过,对这人十分推崇,但刘琰那会儿心不在焉,时时开小差,这个人再厉害,也同她没有什么关系啊。
那会儿她还不认识陆轶呢。
父皇怎么忽然想起来夸他?陆轶他外祖去世年头可不短了。
夸了几句之后,皇上话风一转,就转到陆轶身上来了。
说虽然荥文先生早逝,但他也算后继有人,陆轶就很知道上进,文武双全。
武嘛不必说,陆轶的功劳明摆着。文嘛,他还写过游记,说句文武全才不为过。
那个老臣慢吞吞的点头,他说话声音低,有点含含糊糊的,刘琰听不大清楚,好象是说,陆轶母亲早逝,父亲兄长又长年驻守在外,顾不上照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