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尚宫……”
冯尚宫连忙应了一声“是,公主有什么吩咐?”
“你听。”
听什么?
冯尚宫先是纳闷,等她静下心来仔细听,却听到了风中送来的隐约的说笑声。
“兴许是门外路过的人。”
“门外路过的人哪有这个胆子。”五公主说“这是安和宫传来的声音。”
会从门外宫道经过的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侍卫,素来都是恭敬谨慎,垂着头闭紧嘴的,哪里有人敢这样说说笑笑。
冯尚宫想宽慰她一句,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这样的空话也没有用处。
五公主的性子不比从前了。从前冯尚宫想法子哄她,总还能哄得住几回。眼下这境况,五公主一下子褪去了性格中懵懂的一部分,冯尚宫过去那些话是再也哄不了她了。
有时候冯尚宫还觉得,要是当初她早早儿跟五公主有话直说,而不是为了图个省心总拿好听的话哄她劝她,或许她和五公主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幸而现今还不算晚。
“我记得去年下雪的时候,安和宫一帮子人就在院子里打闹,雪球都从院墙里头飞出来了,正巧砸中从外头经过的英罗姑姑的头。”
这事儿冯尚宫也还记得。
真是巧,皇后偏那个时辰差了人送东西,平时送东西传话这种跑腿的活儿早不是英罗的了,偏那天她亲自来了,结果一个雪球越墙而出,正砸在她头上,砸得她头发里全是雪,当时捂着头喊了一声就跌倒了。
安和宫里的人知道闯了祸,赶紧出来搀扶,几个在打闹的小宫女小太监跪了两排认错。听说英罗一边用干手巾擦头发,还一边笑着说“知道你们不是有意的,就算是有意的,你们也没那个本事扔的这么准啊。”
结果安和宫里一个人也没罚,英罗表现的格外和气宽厚。
“当时我就想,要是麓景轩有人砸了她,肯定不会就这么轻飘飘一语带过。她肯定以为是有人有意使坏,纵然不打不罚,也会在心中记恨。”
“都是一样的姐妹,为什么连奴婢都敢这样踩高拜低不把我放在眼里?”
五公主口气里并没有怨怼,正相反,她很平静。
这平静一点儿没让冯尚宫觉得放心,反倒更加担心了。
“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了。我现在知道了,从一生下来人就分了三六九等,就算是姐妹,也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以前五公主有类似抱怨的时候,冯尚宫总是百般劝解,说都是一样的公主,皇上待女儿们自是一视同仁,并没有薄厚之分的。
这话冯尚宫说得顺口,五公主也爱听。在她心里自然愿意相信父皇对她和其他公主一样,不,比起其他人,父皇应该更疼爱她才是。毕竟她从出生时就没了生母疼爱,而四公主却还有她的母亲、兄长、舅舅舅母表兄一大串的亲人,她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父皇理该多疼她一些。
以前冯尚宫哄着她,身边的人哄着她,更要紧的是,她自己也哄着自己。
其实……她未尝不知道父皇对她的冷淡疏远,别说不能跟四公主比,就算跟其他三个姐姐相比,似乎都有不如。
“公主,手炉。”
宫女可晴把一个手炉递了过来。
手炉里刚换了热炭,外面还包着锦缎炉套,接到手中就暖烘烘的。
冯尚宫看了一眼那个套子,觉得有些眼熟——可不眼熟吗?这是用五公主去年的一件旧衣裳改的。去年这时节五公主可不象眼下一般凄凉,过冬的新衣抬了好几箱来,这一件颜色花样不得五公主喜欢,只试了试就压箱底了。去年的衣裳今年再穿当然不再合身,这一年五公主也长高了。
不过可晴也是个手巧的,这旧衣裳改一改,还能派上用场。
眼下麓景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