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也听乐了。
葛大人她见过,虽然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那位老大人的道学死板她是领教过的。这人连走路的步幅似乎都是用尺子量过的,每一步跨出去大小都一模一样。
皇上给他赐椅子,是体恤老臣体弱,可在他看来,勤政殿上哪有臣子踞坐而谈的道理?哪怕累死,这老头儿也非得要站着死的。
“后来呢?”
“后来他晕过去了。”皇上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回想刚才勤政殿里的那幕混乱“朕赶紧让人给抬出去,请太医医治。太医说问题不大,只是往后要静心安神,避免动气动怒,心情激荡。”
曹皇后摇头“这恐怕是难。”
“是啊,他一遇着事儿就着急较真,吹胡子瞪眼的,这性子怕是死也难改。”皇上摇头“上次你也说,给他家里派一个太医守着,他年纪大了,他儿子孙子身子也不好,结果他不要。朕这次一定要给他家送个太医去,不要也不成。”
曹皇后说“皇上不要跟葛大人说是照顾他的身体,只说是照顾他家两位病人,他八成会同意的。大不了太医的俸禄从他家出好了。”
“这倒是。这老头儿死倔爱面子,说是给他看病的,他死都不要。”皇上这么仰着,姿势不太雅观,但是在宜兰殿他从来不用在意仪态这种事“今天熙玉和驸马进宫来了?”
“来过了,这会儿应该去了鲁家。赶着今天是大朝会,不然皇上就能一起见了。”
“唔,你看他们如何?”
“驸马是她自己挑的,应该合她心意。”曹皇后起身将茶端过来,递给皇上喝了“依我看,他们倒是挺和睦的。”
“怎么就和睦了呢?”皇上倒是很不解“鲁家老二嘛,不象他爹。他爹看着五大三粗的,其实鬼心眼儿不少。他光是个子随了爹,心眼儿嘛,勉强够使,有点愣。熙玉那个姑娘心眼又有点多,心事又重。”
“兴许是互补了吧。”曹皇后说“再说了,老话不常说,柔能克刚吗?”
“对啊。”皇上眼睛一亮“还是你说得对,太对了,正是一物降一物,朕也是被你降的死死的嘛。”
曹皇后推了他一把“去,净胡说。”
皇上摸了两下脑门“这儿女的事情,比朝廷上的事儿还难理清。”
说到这个,曹皇后也沉默了。
其实他们的家事,又何尝不是国事呢?
请立太子的声音一直就没有断过。大皇子名正言顺,是皇上与皇后的长子,但是这几年皇上从来没有流露出要立长子的意思。不少人就私下里猜度,是不是皇上并不想立这个长子?除了大皇子,皇上还有三个儿子哪。
有人就觉得,是不是皇上有意立二皇子?甚至还有人猜,皇上皇后是不是更偏爱四皇子?
这些猜测中,唯独没有三皇子的事儿。大家都相信,只要皇上皇后没疯,就不可能把这份儿基业传给老三。
如果刘天宝没当上这个皇上,那他对长子倒没有这么严重的不满。
问题他现在是皇上,他要传下去的也不是几亩地几间屋的产业。大皇子性情柔懦,既不象他,也不象妻子,倒是象他祖父。
刘天宝的父亲就是一个老实得过了头的人。他死在灾荒之年,那时候刘天宝还只是个不大懂事的半大孩子。每每想起父亲死时的情形,他都满腹心酸。
父亲去的太早了,他现在挣下的江山富贵,父母都再享用不到。就算他追封父祖三代,那又什么意思?不过是个虚名儿而已。
父亲的宽和老实让刘天宝怀念不已,可是长子也是这个性情,他就不乐意了。没有主见,耳根子又软,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那个心气儿。
如果大皇子也出来替自己争一争,刘天宝倒要高看儿子一眼。
问题是他的眼睛只能看见自家王府那一亩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