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尺木故意皱眉道“如此说来,县令大人是不管了?”
长洲县令拂袖怒道“本县管不了!”
魏尺木却诡邪一笑“那魏某只好自己管了。”话音未落,忽然使出一招“知小忘大”,劈向不远处的褚豹。
那褚豹正在一旁听着魏尺木与县令相谈,忽见魏尺木一刀劈来,顿时惊怒交加,举刀相迎。只是那褚豹仓促举刀,其力难以尽发,而魏尺木那一刀却是刀芒暴涨,只听得“咔嚓”两声,褚豹手中的钢刀断为三截,掉落地上,那刀势犹自不减,正劈在褚豹的面门之上。褚豹双目惊恐,犹自不信,可身子却轰然倒地,一命呜呼。魏尺木一刀杀死褚豹,并不耽搁片刻,而是一举跃到楼上,再起一刀,想要劈了长洲县令。
长洲县令见魏尺木先杀褚豹,再跃楼阁,大惊道:“你敢刺杀朝廷官员!”
魏尺木不闻不问,只管出刀,眼见“雁尾”墨刀就要劈在长洲县令的身上,忽然从绣阁里窜出一个身影,护在了长洲县令身前,使得魏尺木不得不收了刀。
那护在长洲县令身前的人是个身穿绿衣、脚踩碧鞋的美貌姑娘。这女子芳名儿唤作绿丝,是这“藏衣楼”里的头牌,生的是娥眉杏目,婀娜多姿,有花月之容,鱼雁之态,又习得书画音律,可谓是色艺俱佳,更兼烈性如火,凡夫难近,即便是在整个苏州也是难得一见的尤物。
这“藏衣楼”的名字自然出自长洲县令之手,乃是取“女子如衣,藏之高楼”之意。长洲县令是个读书人,这里的姑娘俱得他一一赐名,各有出处。这“绿丝”二字便是出自《诗经·绿衣》中“绿兮丝兮,女所治兮”一句。
魏尺木见这绿衣女子奋不顾身,怡然不惧,咦道:“你愿替他而死?”
绿丝眉头轻拧,坚决道:“不错。”
魏尺木疑道“他待你始终如一?”
绿丝眉头不拧反锁,上有一丝哀怨,轻声道“没有。”
魏尺木得了这两个字,忽而展开身形,一手分开绿丝,一刀挥向那长洲县令。须臾间,那长洲县令的头颅已被割了下来,滚落楼下!
魏尺木身法刀法俱是奇快无比,众人眨眼之间,他已杀了县令,朝众人喝道:“县令已死,这里便是无主之地,你们皆得自由之身,都去罢!”
一声毕,便听得寥寥的窸窣之声,只有几个女子逃也似的离了这家青楼,而其余多数女子都立在原处,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魏尺木见状,又呼道:“你们尽可放心离去!”
那姑娘们之中便有人言道:“我们常年住在这里,也算衣食无忧,而今又去的到哪里!”
魏尺木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叹道,“鱼儿困在缸里久了,便不晓得河川之大,江海之广,何其悲哉!”
魏尺木正要再劝,忽感身后一道凛冽,令他心中不禁一寒。他转身看去,只见绿丝姑娘,圆睁着双目,盯着自己,眼神十分冷冽,其中有哀、有怒、还有恨——似是无休无止!
那绿丝姑娘终于开口,寒声道:“我自为娼,我自为妓,又与你何干?你凭什么在此杀人!”
魏尺木被这绿衣姑娘指责,心生不快,随口回道“如此糟践良家,死有余辜!”
绿丝忽然双目泪下如泉涌,犹自冷声道“我等虽沦为娼妓,受尽轻薄,可县令大人待我等恩若父女,这‘藏衣楼’更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所,而今你杀人父,毁人家,可还要我等感激你么?”
魏尺木只觉得这绿衣姑娘蠢不可及,这县令不过是拿她们取乐卖钱,纵有小恩小惠,哪里及的上其罪恶之万一?如此心智,却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魏尺木自讨个没趣,但觉羞愤不已,正欲离去,却不料那绿丝姑娘忽然纵身而下,竟朝着那县令的人头处从楼上跳了下去!
绿丝虽死,仍目视长洲县令之头,以此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