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觉收了一收缰绳,都掣剑在手,全神戒备起来。只是那数百树叶落得虽急,却偏偏避开了三人三马,一片片地扎进了临近的土里,而叶身入土过半。
树叶落尽,离三人数丈外,站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儿,头发胡须略显凌乱,苍老面目上隐约有着年轻英俊时的轮廓,一身泛旧道袍,身后背着一柄松纹长剑,并无拂尘,腰间还系着一个光秃秃的酒葫芦。
叶拈雪认得这一招“无风飘翠雨”,自然也认得来人,便向两个弟子吩咐道“你们先去寻一家客栈落脚,我有个故人要见上一见。”
云霏霏两人虽然想知道这老头儿是谁,与师父又有什么瓜葛,却不敢违拗师命,只得先行离去。
待二人走远,叶拈雪望着故人的灰白头发,沧桑面目,叹道“你竟如此老了。”
那人听了叶拈雪开口,许是这声音太长时间没有听过,竟然恍惚出神,过了良久他方才苦笑道“我已将近不惑之年,却是老了。”
叶拈雪不语,那人便抬头望天,似有追忆,又说道“你我二人,上次一别已有九年,我想着今年又该着冰门中人下山,就在这里等你了。”
叶拈雪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她问道“若是我没下来呢?”
那人神情已不似先前悲戚,便道“大不了再等十年罢了,若是你还不下山,我便一直等下去,二十年,三十年……直到我死了。”
叶拈雪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那人心里一暖,却是出声凄然“能换来今日见了你,一点不苦。”
叶拈雪见他神情落魄,绝无昔日风采,又想起方才那招“无风飘翠雨”树叶落下的数目和力道与当年并无几分差异,便道“你是难得的武学奇才,那时候你雄姿英发,风采神韵一时无两。你所练的武功又是厚积薄发,若是苦练至今,在江湖之中也是首屈一指了,又哪里轮得着雷渊凌霄二人南北称雄?你何必自甘堕落,荒驰技艺,十年未有寸进?”
那人道“纵然我把武功练到极致又如何,纵然我是天下第一又如何,不还是上不了冰门,见不着你么?”
叶拈雪再次叹道“你该知晓我的。”
那人道“就是知晓你的脾性,我才会如此。你若不肯见我,我总是见不到你的。你虽然总是与人亲善,却是外热内冷,总是没人能走进你心里。”
叶拈雪又是不语,那人解下腰间酒壶,放在嘴边大喝了几口,再次说道“这些年我虽每每喝醉,却依旧难以自抑地想起那年你我在相州初遇,又并肩行侠,尽扫诸贼,天下群豪无不称羡,成为一时美谈。就在我要对你交付真心之时,不料你却忽然回门。我用了几年时间苦苦找寻,好不容易找到了冰门所在,你却不肯见我,我又破不开那‘落雪成冰大阵’,只能借酒浇愁……”
叶拈雪忽然寒声道“好了!不要再提当年之事了。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我今日才肯见你。”
这声音冰寒彻骨,那人听了心中无尽酸楚,苦等九年,在别人眼里并不值一提。过了一会儿,那人又道“我因觉得离不开你,便借酒忘你,如今你未忘,就连酒也离不了了。今日我能见你一面,已然无憾了。”
说罢,这人便移开脚步,向别处去了。他一边狂饮,一边狂笑,只是那笑声里,满是悲苦惆怅。待笑声远了,又隐隐传来歌声“攒角飞檐,接重翠,深山藏古观;垣颓壁断,墀荒乱……”
云霏霏云霰霰二人骑行过了一个时辰,方才到了个大一点的集市里,两人东瞅西逛,好不容易寻着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客栈,便在门前栓了马进店。
两人寻着个靠边的桌子坐了,云霰霰到了店里,直觉又渴又累,忙叫道“酒博士,快来些好酒菜,再备上两间上房。”
那酒博士应了一声,便去准备。店里些许歇脚充饥的食客,哪里见过如此妙人?一个个的都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