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也有些动容。他入长安以来,还是第一次觉得和宇文泰靠得很近。他第一次觉得,站在他面前这个运筹帷幄的权臣,居然是个活人。
沉默了半晌,皇帝在心中已有了打算。他说“柱国,你和冯翊的事情,朕已经完全明了。你和冯翊虽有欺君之罪,但是冯翊在柱国的教导下,确实立下了许多功劳,更是与太子和皇后都有保全之功。冯翊如今下落不明,暂且不说,眼下国家用人之际,柱国这欺君之罪,也算是功过相抵。可是……今晚众多朝臣都在,朕若是完全不罚你,也只怕难度悠悠众口……”
宇文泰心下明白,这是皇帝趁机要削他的权了。
可是那又怎样?冉盈的身份被揭破,这是必然的事情。这在他回长安的路上就已经想得很清楚。
他垂首道“臣愿领罪。”
皇帝点点头“那就……罚三年俸禄吧。”
宇文泰一愣,继而心有些往下沉。他觉得自己长久以来都低估了这个皇帝。
元宝炬想得很明白。于谨这件事中间的猫腻,他就算不知道全部,也猜了个六七成。但宇文泰何以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卷土重来?杨忠和王思政的大军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逼近长安?
李虎又为何舍得用自己儿子的婚礼做诱饵?
无非是他宇文泰在朝中根深蒂固罢了。
他罢免宇文泰一个不要紧,只怕这些人为了保他,纷纷闹将起来,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到底现在还在和邺城对峙。高欢刚死,对面将来是什么情形还不好说。他元宝炬还需要宇文泰为他去拱卫江山,一下子除掉,显然是弊大于利的一件事情。
就算要他走人,也是要他自己开口,心甘情愿地离开长安。
眼下这局势,不如卖个人情,让他记着这天发生的事情。将来有任何变故,都有回旋的余地。
客室的门打开了,帝后和宇文泰走了出来。
守在门口的李虎迎了上去。
皇帝看着他,说“于谨和李弼,交给大理寺去审吧。”
说罢,便提步又走到大厅门口,见李昺和如罗燕还等在那里,一脸的焦急,说“哟,李卿这娶媳妇才娶到一半吧?这满堂的宾客都被朕赶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都有些尴尬,李昺此时更是心里无比愧疚。
婚礼进行到一半黄了,这不上不下的,阿燕是算进了门了还是没进呀?若说是进了门,又没有行合卺而饮、共牢而食之礼;若说没进门,难道要退回如罗家再迎一次?婚礼重办一次?宾客重请一遍?
如罗氏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众人都进退两难,如罗燕更是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帝见他们这样,对李虎说“罢了,李卿,就当是你人缘不好,只请来了柱国和皇后两个宾客,就由朕来为两个新人主持合卺之礼吧。”
众人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能让至尊亲自主持婚礼,是多么无上的荣耀啊。放眼朝堂,还没有一个朝臣家的喜事是由陛下主持的。
于是,在元宝炬的主持下,在皇后和宇文泰的观礼中,李昺终于抱得美人归。
婚礼之后,皇帝和宇文泰一起出门,刚走到门口,一个士兵匆匆来报“柱国!高肃率一万人马,直逼潼关!”
高肃来了!!
宇文泰一听这个名字,瞳仁顿时一缩。
只要长安一有动静,这人立刻就来了。这次来得好,新仇旧恨,一起同他算了!
皇帝转向宇文泰,问“柱国,大敌当前,你看,派谁去迎敌比较合适?”
他面朝天子郑重地行了个大礼“臣宇文泰,请率大军前往迎敌!”
皇帝点点头“准。”
皇后知道他这般决断是为了冯翊,忍不住上前一步,焦急又担心地说“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