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说杨忠的大军离长安只有二十里,于谨脸色大变。他只顾防着独孤如愿,却完全没想到,杨忠会从背后杀了出来。
“柱国!柱国!!”又一个士兵冲了进来“王思政率一万大军自东而来,离长安还有三十里!”
“你们!”于谨震惊,愤怒地看向李虎,“居然连王思政也反了!”
李虎傲慢地睥睨着他,一脸不屑“王思政对宇文柱国的忠心,我们在同州大宴的时候,不是都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么?”
四下里一片议论之声。
宾客们都忘记了害怕,紧张地观察这眼前局势的发展。
这是长安最顶层的一群人之间的争斗,今天在这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会令整个关中风云骤变。
然而——
众人都不明白。宇文泰早已死了,杨忠和王思政所为何来?
见于谨结舌瞠目,李虎又说“独孤如愿不过是个幌子,他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掩护住背后的杨忠。此时不光王思政和杨忠,北边的达奚武和若干惠,也正蓄势待发。我陇西李氏,还有京兆韦氏,武功苏氏,扶风梁氏,一皆大姓,都是支持宇文柱国的。”
他看着于谨,心中不是不惋惜。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啊,却因为私人恩怨,勾结高氏。
“思敬。”李虎缓缓说,“你竟还是宇文柱国的元从。何以走到这一步?”
于谨大怒,额上和颈上的青筋暴突,怒喝道“我当年在夏州看走了眼!他害死了我的阿奴!我耻为他的元从!”
这时,人群中有人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可是,宇文柱国不是死在洛阳了吗?”
“宇文柱国没有死!”李昺大声说,“于谨和李弼勾结高氏,在洛阳构陷他,令他在潼关受了重伤!”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于谨见情势急转直下,不免心慌,大吼道“你们胡说!宇文泰若是没死,他人在哪里?!”
话音刚落,门外一阵阵惨叫,墙上埋伏的弓弩手纷纷背后中箭,跌下墙头。
惊叫声四下又起,众人不知又是谁来了,都又惊惶又疑惑地朝门外看去。
只见两队衣装整齐的士兵排着队整齐地跑进来,迅速分列两边。随后,两个身穿皂色衣袍,外挂赤色裲裆铠的侍卫大步走了进来。
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不是莫那娄和贺楼齐又是谁?
众人都认得宇文泰身边最亲近的侍卫,见是他们来了,都暗自揣测,莫非真的是宇文泰来了?
莫那娄和贺楼齐走进门内,两边站定,昂着首一手扶腰,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刀。莫那娄高声道“柱国大将军,宇文泰到——!”
四下哗然。
众人都忘记了害怕,纷纷翘首向门外看去。
宇文泰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带着一缕灰沉的夜色,脚步沉实地踏了进来。
他束发戴着漆纱小冠,身穿玄色绣金的窄袖上领袍,踏着玄色六合靴,腰带上未挂白玉禁步,却挂了一颗滚圆的珍珠。他神情凝重,目光如隼,脚步坚定,缓缓地,朝大厅走来。
门外列着黑压压的士兵,领头的是玄成和严冲。
宇文泰缓缓走进大厅,神情阴冷地将厅中的众人扫视了一遍。他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纷纷敛目垂首,口中唤着“拜见宇文柱国——”
宇文泰威仪万丈,看向李虎,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于谨的身上。
于谨也直视着宇文泰,毫不畏惧,紧咬着牙。自从宇文泰在潼关走脱之后,他布下天罗地网,却始终没有抓到宇文泰。他一直不安,预想着两人对峙的这一天早晚回来。
他是这一群人中最早跟着宇文泰的一个呀。宇文泰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