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宇文泰依旧如去秦州时一般,留下六个铁卫在国中,带着其他六人和冉盈,如一个平常的富贵公子携家小出游一般,往洛阳去了。
洛阳曾是多朝古都,本朝魏文帝也曾迁都洛阳。后孝武西迁,东西两边才分别以长安和邺城为都。
洛阳虽多次被战火焚毁,却每每如凤凰涅槃一般,在废墟之上重现繁华。
前不久独孤如愿取下洛阳,如今街市又重现繁华景象。
历史从来都是轮回。洛阳的毁灭总是标志着时代动荡的开始;洛阳的重建,则标志着新秩序的建立。
而这气势恢弘、气象万千的洛阳城本身,这花与尘的旧都,却仿佛无论经过多么猛烈的战火洗礼,都最终能在骄阳下灼灼生华。
它矗立在历史的轮回中,从未远去。ii
还有两天就是新年了,铜驼街上开了年市,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地赶着最后的时间采办年货。
不管世道如何艰难,年节总是一年中最大的事情。但愿跨过这一夜,来年会是丰硕圆满的一年。
冉盈站在铜驼街上,看着那宽阔笔直的大道直上蓝天,看着大道上熙熙攘攘穿流如织的人流,不禁心旌荡漾,拉着宇文泰欢喜地说“阿泰你看,这就是铜驼街,这就是洛阳啊!铜驼陌上集少年,真是一点都不假!”
莫那娄笑着说“独孤骠骑掌管洛阳也不过数月,竟然经营得如此繁华。”
宇文泰说“他那个人不光会打仗,内政也一向很有一手。当初在荆州的时候就颇有政绩,不仅当地豪强款附,在普通百姓中声名也颇好。”ii
“我们要去看看他吗?”冉盈问。
“你想去?”宇文泰一直对“天下第一美男子”这个梗耿耿于怀。
“我想去看看如罗阿姊。他们家的阿罗还是我接生的呢,现在应该都会走路了。”冉盈想着当初在自己手中那个丑丑的小婴孩,忍不住笑了起来。
宇文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感叹道“我们的小阿盈,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竟然在那种情况下接生出一个婴儿。真是了不得。——好啊,我们去看看他们。”
冉盈开心得满街乱窜,东看西看,闹着要给阿罗买礼物,又说“洛阳真好呀,既做过汉人的都城,也做过鲜卑人的都城,才这般糅杂又恢弘吧?”
宇文泰微微一笑,问“你可知晋室衰颓以来,中原动荡不断,何以我们鲜卑人就可以统一北方、建立强大的帝国?”ii
冉盈知道他见到恢弘洛阳亦是心潮澎湃,便挑眉顺着他问“柱国有何高见?”
宇文泰说“本朝孝文帝排除万难迁都洛阳,推行汉化,显示了举世无匹的宏大气魄和卓越眼光。吞吐万汇,兼纳远近,互相化育。他实在是令人钦佩的一代雄主。”
说着,他举目去看眼前那笔直地铜驼街,突如其来的,心里却猛地一咯噔。
他想起自己曾做过的那个梦,就是眼前这样宽阔笔直的大道,阿盈就是在这里离他而去。莫非那个梦果真预示着什么?
见他发愣,冉盈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怎么了?发什么愣?怎么不说下去?”
宇文泰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没什么,我说完了。”ii
他心神不宁,换了话题问“你来洛阳不是还想找找那件东西么?你手中的线索,可是指向白马寺么?”
冉盈点点头,又皱眉“白马武兴……白马当是作白马寺解,只是武兴,却不知何解。”
“得到了玉玺,你要如何处置?”
冉盈说“祖母吩咐我要送到南梁去。我大概要再去一趟建康吧。”
“你还要去建康?”宇文泰不悦。
“祖母要我将玉玺交给南边的朝廷啊。”
宇文泰说“可南边如今这么乱……阿盈,你们冉氏生于北方,长于我们鲜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