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盈连忙打开车门跳下车,四下一看,果然已经到了不知是哪里的荒郊野地,天色已差不多黑透,四下无人,只有寒风呼啸,衰草连天。
“陈群,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冉盈问仍然拉着车缰不说话的陈群。
陈群伸手从车下取出一盏马灯,点燃了灯往车辕上一挂,然后伸手在自己的下巴上用力一扯,竟将自己的脸皮生生扯了下来。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一盏马灯暗暗地发着光。冉盈见陈群生生撕下了自己的脸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再定睛一看,对面那撕开的脸皮下,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中,仍然是一张丰神俊秀的脸。
“高肃?”冉盈眯起眼睛再三确认,又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面皮拿在手上看了看。ii
那是一张人皮面具。
“你!”冉盈又惊又恼,“怎么是你?你无不无聊,这样吓我!”
自从上次在东夏州之后,冉盈再也没见过他,也没听宇文泰提起过。
他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现在他又忽然出现了,冉盈有不祥的预感。
高肃一贯的温柔轻笑,如春天里最柔暖的一阵风,说出的话却不那么让人舒服“如今阿盈成了公主,出入都前呼后拥的。连宇文黑獭要见你都不容易,本王想见你一见,就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
冉盈倒也不怕他,好整以暇地往车辕上一坐,翻着白眼问“每次见到你都没好事。上次你先勾结柔然,后发兵玉璧。如今又来干什么?又想到什么祸害长安的方法了?”ii
高肃哈哈大笑“本王在你心里就是专门祸害长安的?”
他兴致盎然地低头逼近她,轻声说“本王是来祸害你的。”
他打量着她,说“盈盈,我觉得你还是男装好看,别有味道。”
“少来这套。”冉盈警惕地退后两步,嘟囔了一声,又白了他一眼,问“刚才车里那香味是不是你熏的迷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是不是高欢又要有什么行动,你要先来长安铺垫铺垫?”
“你呀,还真是随时都不忘了帮你的郎君打探消息,女孩子这样很无趣的。”高肃不屑地撇了撇嘴。
“王父自玉璧惨败,病得现在还起不来床呢。他暂时是没有精力西征了。”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对高欢的身体毫不在意。ii
“高欢病得起不来,你不在病榻前伺候汤药,跑到长安来做什么?”
高肃摇摇头,一脸地无奈“有我大兄和二兄争着献殷勤,他的床边有我什么事儿啊?本王原想趁着这个时候回临济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说着他咳嗽了几声,接着说“可本王听说阿盈遇到了难过的事情,想来想去放心不下,只好又折返回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冉盈又嘟囔着,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你就别假装好心了。”
高肃又咳嗽了几声,说“阿盈,本王抱病前来关心你,你就不能给本王点好脸色?”
光线昏暗,冉盈经他这样说,才注意到他脸上白寥寥的,泛着病容,便说“病了也不安心回临济养着,自己出来找不痛快,可别跟我扯上关系。”ii
高肃笑了起来“你这女人,这样无情刻薄,不要也罢。”
四周月光轻笼,薄雾绵绵;寒夜里星辰斗列,明月皎皎。
冉盈见高肃冷得有些发抖,猜想他身子弱,心里便更加纳闷。
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病着还要将自己骗到这荒郊野外来?
高肃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忽然问“阿盈,你说,那些死去的人,他们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
冉盈听了,也抬起头看向天空,说“小时候阿兄对我说,那些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