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盈一下瘫在地上,脸色煞白,像泄了气的皮球,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怎么会是高欢的儿子?
若这样说来,连在渭水上的偶遇,都是他算计好的?
贺楼齐见她兀自发愣,说“你知不知道你昨夜多危险?柱国一直派着暗中保护你的那几个暗卫,居然被他的人缠住不得脱身,眼睁睁让他独自将你带进了寄春园。那几个暗卫赶回来报信,柱国立刻带着我们过去找你。”
冉盈急忙问“寄春园?你们可见到他了?”
贺楼齐摇摇头“只找到你醉在床上睡得像头猪,没有见到他的踪迹。柱国已下令全城搜索捉拿他。”
冉盈暗自松了口气,想,难怪他发那样大的火。
可是高肃他为什么要骗她、接近她?是为了传国玉玺吗?还是有别的目的?他为什么要给宇文泰送那封信?
“也难怪柱国这样紧张。”贺楼齐说,“他们高氏一贯荒唐残暴。他那两个阿干高澄和高洋……”他说到此处欲言又止,“唉,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犯不着听这种事。总之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叹了口气,有些责怪地看着冉盈“你说你,结交谁不好,偏偏去结交高氏。柱国昨夜听说你醉酒被高肃带进了寄春园,当场吓得那脸白得跟鬼一样,拔脚就往外冲。若是昨夜你真出了什么事……”
“别说了……”冉盈脸色惨白,不敢再听下去。她目瞪口呆,心惊胆颤,恍惚有一种劫后幸存的感觉。
难怪宇文泰那样生气。
“我一直以为他姓郑……”
贺楼齐一下子戳破她“不管他姓谁名甚,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和于子卿一样,你才失了分寸!”
冉盈一下子闭了嘴,无言以对。
贺楼齐缓了缓声音,苦口婆心“可是你要知道,作为郎英,你是柱国的近臣,有很多人想从你身上找到突破口去攻击他;而作为冉盈……”
他顿了一下,深深地看着她“作为他喜欢的女人,便是同他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你都不该醉成昨天那样。”
冉盈沉默不语。贺楼齐说得没错,是她自己心底有一些隐秘的小心思,才会那般行事,令他担惊受怕。
贺楼齐又说“还有一件事你也不知道,梁景睿勾结赵青雀谋反,背后就是这个高肃唆使的。”
冉盈吃惊地看着贺楼齐。高肃居然是长安之乱的主谋?
“柱国知道?他为何不同我说?”若是他早早说了,她昨日根本就不会去寄春园找他。
贺楼齐叹了口气,说“阿冉啊,你那样聪明,怎么就不懂男人的心呢?高肃他长着那样一张脸……柱国便是半分和于子卿有关的事,都不愿你在面前提起。”
冉盈明白了。
他是见过她为了子卿伤心难过的。他见过她因为子卿另娶而流泪哭泣,她见过她为子卿的死失魂落魄痛断肝肠。他知道她和子卿私定终身,知道她曾经多么喜欢子卿、多么想同子卿在一起。
冉盈一下子明白了他内心里所有隐秘的犹豫和不安。
是她的优柔给了高肃可乘之机。
是她伤害了他。
到了日落时分,宇文泰骑着马走在回璞园的路上,心情十分阴郁。
一整天徒劳无功。那高肃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长安城已四处戒严,却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摸到。
初秋时分,傍晚的风凉爽中还带着一丝酷暑时的燥热,秋虫依旧在树顶草间发出嘹亮的叫声。
宇文泰的鼻尖上微微冒着汗,紧簇着眉间,满腹心事地缓缓前行。
忽然,众人见前方道路中间站着一个人,白玉小冠束发,一身雪白大袖衫,身形高瘦羸弱。白衣胜雪,气度高华,远观如谪仙下凡一般。
见有人拦在路中间,宇文泰身边的几个铁卫都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