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宇文泰回了官邸,见冉盈已经离开了。早上还和她吵架任她胡闹,此刻房间里却空空荡荡的没个生气。
他在客室里转了两圈,出来时正遇见贺楼齐。贺楼齐说“阿冉今天正午时分走的,午饭也没来得及吃。”
“嗯。”
“她也真是的,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拼命。”
“她有其他女子没有的才能和胆色,若只当个闺阁女儿那样养着,也是可惜了。只是……让她这样辛劳奔波,孤着实不忍,每次也都提心吊胆。”
贺楼齐见他眉宇间有郁郁之色,安慰他道“世间之事皆有得失。阿盈不是呆在笼子里唱歌的金丝雀,柱国能让她从心所欲是十分难得的,也是她的幸运。”
宇文泰淡淡一笑“有时候,孤还真希望她不要那么有志向。”
这时门口的侍卫来报,门外有尔朱夫人的侍女求见。
贺楼齐看看宇文泰那张瞬间黑沉的脸,问“何事?”
“她说,尔朱夫人有东西要转交给柱国。”
“让她进来。”
片刻,一个小侍女进来,手里托着一只锦盒。她在宇文泰面前行了礼,说“这是夫人要转交给柱国大人的。”
贺楼齐连忙接过来递到宇文泰手中。
宇文泰打开一看,里面一枚精巧的白色香囊,绣着一只初绽海棠。那海棠吐蕊初绽,惟妙惟肖。
她还记得他最爱海棠。
“夫人这是何意?”他冷声问。
小侍女在他面前有些战战兢兢,说“这是夫人亲手做的。”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多年后重逢,玉楼想旧梦重温。可宇文泰已经变了。
他关上盒子,又递到小侍女面前“带回去。”
小侍女抬脸惊讶地看着他,见他一脸沉肃不悦,不敢多言,捧着锦盒又退了出去。
贺楼齐看着那小侍女有些惊惶的背影,说“达奚氏的事,柱国预备如何处理?看这样子,她想同柱国言归于好,也不会轻易罢休。阿冉那个小醋坛子可没那么好糊弄。”
宇文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孤何时糊弄她了?”
贺楼齐自知失言,嘿嘿一笑“我是说,别因为达奚氏又让阿冉吃醋,满屋子撒泼打滚的,谁吃得消啊。”
宇文泰皱了皱眉,他和玉楼哪里还有同归于好的可能。
他要在冉盈回华州之前将这件事做个了断。他不想冉盈再为这件事情不开心。
第二天,宇文泰去找了玉楼。为免引人注意,他身着普通的粗布胡服,梳着索发,如一个北方街市上最普通的鲜卑人一般,只带了贺楼齐便去了。
当初尔朱氏被高欢所灭,男子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连男婴都一并杀死。女眷都充入官府为奴。
众人都觉得玉楼算是运气不错,先是被充入了官府,后来听说她娘家出巨资给她赎了身,将她送到华州安身,每月接济。
虽是如此,一个独居的寡妇,身边只有两个娘家派来的侍女照顾,生活依然非常的寂寞和艰难。
她住的是一个两进的独院里,宽敞舒适。庭院里植被葱翠,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
想来她的生活虽然寂寞,倒也安逸。
前一天晚上送出的香囊被原样退回,玉楼本来十分伤心。此时见到他来,玉楼喜出望外,又开心,又紧张,连忙让侍女去烧水煮茶,又翻箱倒柜地找出好果子招待他。
宇文泰见了她这副欢喜无措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不用忙了。我还有事,说几句话就走。”
听到宇文泰没有自称“孤”,玉楼欣喜地抬头看着他,静静地等他开口。
宇文泰沉默了一会儿,沉着声音开口说“玉楼,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不能怪你。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我都同从前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