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到郎英和宇文泰一同回到了营地都十分诧异。之前或多或少都听说他突然辞官离开了长安的事情,这件事在朝臣中还是引起了一些议论的。毕竟,彼时他因为秦州金矿一案成了宇文泰跟前的红人,正是春风得意风头无两,何以一夜之间急流勇退,连长安都不待了。
更怪的是,宇文泰对此事竟没有丝毫反应。
此时郎英回朝,众人才知道,为了瞒过高欢,当时郎英接到宇文泰的密令,悄悄去全国各地募集乡勇去了。果不其然,此次大战,正是他募集到的三千人马于胜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宇文泰的远见卓识和知人善任,可见一斑啊。
一时间,众将都无不叹服。叹服于宇文泰敢用如此年轻的人做如此重要的事,更叹服于如此年轻的人竟然真把如此重要的事做得这么漂亮。
众人皆暗下思忖,经此一事,这两人的关系,只怕更紧密了。这郎英才十六岁,只怕就已到鸿鸾翔起的时候,真是英雄出少年。
在回长安的路上,各部人马军容严整,均竖起将旗,按序前行。冉盈不肯跟着宇文部同行,自己一个人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众将的队伍后面。走到半路,独孤如愿慢慢从前面落下来,跟到她身边。
“河内公有事?”冉盈看到他有些心虚,还特意反常地以爵位称呼他。毕竟独孤如愿见过她本来的面目。
然而独孤如愿目光如炬。他看看四周,小声问“阿盈?”
在他家住了那么久,练剑都练了那么多次,若是认不出来,才是眼拙。冉盈见瞒不过他,轻轻点了点头。
独孤如愿一脸吃惊“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是……”
冉盈拦住他的话头,淡淡说“一直都是。”
之前独孤如愿只知道冉盈和宇文泰互相喜欢,现在却忽然发现,冉盈就是郎英,郎英是宇文泰的亲信,而冉盈是宇文泰的女人……他觉得有点乱。
“这三千人你是从哪儿搞来的?”他顿了一下,觉得现在不是追问三千人的来历的时候,又说“你们这么做多危险你知道吗?若是被人知道了,不光你是杀头的大罪,他也至少是个识人不明的罪过,搞不好要下野的!”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李昺也知道?”
冉盈还是点点头。
独孤如愿一拍马鞍,咬着牙说“那个混账!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如此胆大包天,亏我们还想把阿燕嫁给他!”
冉盈看着他,轻声说“独孤大人不必担心,郎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将来有任何危险,我自会设法将他撇清。这个秘密,还请大人……”
独孤如愿见事已至此,只得松下脸来,轻叹了口气“说这话见外了。你于我妻儿有救命之恩,这个自不用你说。”
“那就好。多谢。”冉盈目视前方,表情淡淡的,不辨喜怒。
独孤如愿看着她的侧脸,一时无法将面前这个冷峻沉静的少年和昔日在他家中嘻嘻哈哈和如罗燕闹成一团的那个明艳少女联系在一起。
前阵子如罗氏还在为她张罗和杨氏相亲的事情,那时她还两眼放光地羡慕着杨淙有那么多嵇康的真迹,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如今摇身一变,从三品官服加身,居然是宇文泰跟前的那个新贵。
“阿盈。”独孤如愿看着她,忽然说“若将来你的身份被拆穿……你须先设法自保。黑獭那家伙,自然有我们这些人为他脱身——只怕到时候,为了保住他,牺牲你也是有可能的。你自己多加小心,好自为之。”说完,也不待她开口,催马往前去了。
冉盈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淡淡笑了一下。这帮人,还真是理智得近乎冷血啊。
等宇文泰率诸将回到长安,等待他的是加封柱国大将军,和无数的封赏。随战诸将也皆有封赏。
这日皇帝赐下宫宴,为诸将庆功。席间歌舞升平,欢歌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