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宇文泰正心情愉快地半躺在榻上吃着蜜瓜,听到贺楼齐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冉盈被堵在客栈房间门都不敢出的情形,只觉得全身舒畅。
“她气了?”他咧着嘴笑问。
“何止是气,昨天出来了一趟,看到那么多人等着她,简直脸都白了,转头又躲回去了!我就没见她那么狼狈过!”贺楼齐笑得人仰马翻。昨天他闲着无事,一个人晃晃悠悠去客栈挤在人群里看了一下热闹,亲身感受了一下冉盈一夜成名红得发紫门庭若市的盛况,刚好就让他看到冉盈的那副狼狈样,实在是太好笑了。
宇文泰听了贺楼齐绘声绘色的描述,也失声而笑,心里觉得解气极了。
这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屡次冒犯他,他如此费心想出这么个保护她不被人发现身份的办法,她居然敢跟他提辞职不干!她真以为他宇文泰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连个小小的冉盈都吃不下来,以后宇文泰面对乱世枭雄这四个字都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宇文泰说“再堵她两天,好好气一气她。”上次被她当面请辞气得肝疼,到现在还没释怀呢。
“就一直堵着她?”贺楼齐问。他是真觉得活久见,那个一贯沉着脸少言寡语高深莫测的宇文泰几时像个玩性大发的少年郎般如此作弄一个小女孩过?
“明天……不,后天吧,后天如果还是那么多人堵着,你想办法把她弄出来,带到新宅里去见我。”
在客栈的房间又被关了一天之后,冉盈实在受不了了,她打开后窗。要见她的人都堵在客栈门口,后窗反而无人问津。街上人流如织,她向下看看,这二楼的房间……有点高,若是这么跳下去,只怕两条腿就全断了。
她回头看看房间的陈设,走到床边一把掀起床单,用力扯成布条,再把布条首尾相接,一边系在窗上,一边扔出窗外。
只能靠这个逃走了。
她抓紧布条,就这么爬出了窗外。
冉盈毕竟是练过剑术的,臂力还有几分。她扯着布条一路爬下去,在离地三尺的地方潇洒一跳。一个稳稳的落地,她脱身了!
她揉了揉微微发疼的手掌,得意洋洋正要离去,一个转身,冷不防身后站了一个人。
冉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青彦?!”
他可不就是当日在市集上帮他们抓出小偷的那个剑客吗?
青彦笑着看着她,嘲笑道“长史大人好风度呀,从天而降。”
冉盈脸色一窘“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嘛!……你怎么会在这儿?”
青彦没有回答,却一把拉起她“快走吧,别让那些人发现了。回头再说。”
冉盈一听到“那些人”,顿时头皮发麻,赶紧跟着青彦一路小跑地逃走了。
一直跑到兴关街,确定那些人都没有追上来,两人才停了下来。
兴关街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市井之地,餐馆酒楼,水粉庄布庄,应有尽有。走到这里,闻到那些餐馆里飘出的香味,冉盈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被关了三天,门口走廊楼梯都挤满了人,伙计想要送个酒食进来都不容易。直到现在,才觉得饿急了。
两人找了一间酒楼坐下,点了几个菜一壶酒,冉盈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青彦见她这幅狼狈样,直觉得好笑,问“长史大人如今是名满京城啊,人人都在谈论,丞相在小关之战后破格提拔了一个年轻的书生,传得神乎其神,都渴求一见以睹风采……说说,当官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春风得意啊?”
“被人堵成那样,餐食都难以为继,你春风一个我看看!”冉盈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那个宇文泰,这样作弄我,我早晚要报复他!”
青彦拿起剑,用剑柄一点她的额头“你呀,实在是淘气,这种事也拿来开玩笑。这可是杀头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