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缓缓几步,踱到她的面前,说“孤虽没兴趣,但有兴趣的人大有人在。这个东西一旦现世,恐怕会引起极大的纷争,到时候,连孤都未必能控制得住局面。所以,你最好守住了它,让它随着你的家族长埋地下,永远不要让它重现天日。”
冉盈举棋不定,不知道对面这个神秘的人是何目的。他竟然叫她守住那个秘密?她问“人人都想得到它,你不想吗?”
“得到它有意义吗?”宇文泰勾唇一笑,反问,“始皇帝得到它,秦朝二世而覆;孙坚得到它,转眼为它而死;袁术得到它,也死得很快。乃至你的先祖,就算拥有它,还不是被慕容氏所杀。”
他说得不徐不疾,却掷地有声。冉盈听了他的这些话,无比震惊。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从小,家人就告诉她,全天下的人都想得到这颗玉玺,得到这颗玉玺,就可以君临天下。家人说,当年先祖冉闵怎么也没将玉玺交给慕容儁,就是希望有一天后人还能拿着这块玉玺号令天下,临朝称制。
这是全族人一百多年来用性命守护的东西。
可是眼前这人,却说这玉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宇文泰见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又说“这件东西如果重新现世,会让孤多出很多麻烦。不光高欢在找它,如今至尊也在找它,恐怕暗中也指使了其他人去探访消息。因此,往后你须处处多加小心。”
“你既无心得到那件东西,而那件东西现世对你又有诸多困扰,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让这个秘密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天日?”对方的气势太强,冉盈直觉得面对的是一个无底的深渊。说出这句话,已令她觉得上气不接下气,额上微微地冒出了汗。
宇文泰轻啜了一口酒,微笑道“孤近日吃斋,不宜杀生。”
见冉盈的表情又是一愣,宇文泰沉沉地笑了。今天她是怎么了?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伶牙俐齿的劲儿哪儿去了?
他端起冉盈面前的琉璃杯递到她面前,说“尝尝吧,这酒别处喝不到的。”
冉盈举起酒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小口,这酒又甜,又有一丝涩。丝丝果香萦绕在口中,久久不散。
宇文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忽然问“阿冉啊,青松书院可好啊?”
冉盈不知他为何忽然换了话题,问起书院的事,便点了点头。
宇文泰垂目望着她,淡淡地说“那就好好念书,可不要随便答应某些孩子不负责任的求婚啊。”
冉盈心里惊了一下,忍不住抬眼望着他。为何连这事他都知道?
宇文泰看着她,知道她此刻内心翻滚又煎熬。他慢悠悠地接着说“那些孩子都是世家子弟,出身高贵,有些甚至出自八大姓,更是天生的人中龙凤。他们的人生自出生起就已经被定好了——也包括他们的婚姻。所以,即使他们当中有人对你轻许承诺,也是无法兑现的。”
陡然的,冉盈感到眼底有些潮热。虽然面前这人说的这些她早已知道,但是听到这话从一个身居显位的人口中说出,仿佛盖棺定论一般,还是令她非常难过。
她和子卿根本就不可能!
她将目光瞥向别处,闷声说“你多虑了。”
宇文泰慢步踱到她面前,垂首用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目看着她。半晌,他抬手轻抚着冉盈柔软的乌发,低声笑道“冉氏,其实比起那些年轻幼稚的学子,你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冉盈抬起头看向他。他看着她,抿唇不言,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兴味十足地等着她领悟。
蓦地,冉盈红了脸。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见她红了脸,宇文泰修长的手指轻轻滑下她的头顶,滑过她光洁的额头和娇挺的鼻梁,轻轻捏了一下。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冉盈浑身僵硬,紧张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