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垂目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一个人默默地往前走去。失魂落魄的,那瘦削的身影此刻看上去特别单薄。
冉盈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一再告诫自己,对子卿的承诺不可太认真。可是为什么此刻知道了他已与他人订婚,心里却依然这样难过?
那些海誓山盟,怎么这么容易就随风飘落了。
想着想着,眼底渐湿。她抬起头使劲眨了眨眼,那泪本来已经缩回去了。可不知怎的,忽然迎面刮来一阵暖融融的风,那风里夹带着春天里最常见的细碎柳絮。
就恰好有那么几丝柳絮飘进了冉盈的眼中——
身后一阵轻快的马蹄声,那贵人骑着一匹浑身乌黑光亮的骏马到她身边,朗声说“今日天气晴好,孤带你去一个地方散散心如何?”
他低头看她,正看见她双眼通红,两行泪潸然落下。
他一怔。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失去一个于子卿令她这样伤心吗?
没想到她眼睛红红的样子,一脸委屈,一脸无助,看着还挺可爱的……
冉盈抬手揉了揉眼睛,觉得眼中的不适感消失了。她抬起头问“去哪里?”
宇文泰往身后招了招手,一直在他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贺楼齐打了个响亮的呼哨,一匹漂亮的枣红色的马立刻跑到了宇文泰身边,和那黑马并排而立。
宇文泰问“既在书院混了这些日子,该会骑马吧?”
冉盈白了他一眼,接过缰绳,蹬马而上。两匹马并排慢跑起来。
桥上,子卿被李阳君缠着正在心烦意乱,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呼哨声,回头一看,竟看到冉盈和一个华服公子骑着马并肩离去。他知道这情景被冉盈看见了,连忙甩开李阳君的手,说“其他话我们晚些再说!”说着抬脚追了上去。
“于公子!”李阳君也跟了上来。
子卿完全顾不上李阳君跟在他后面踉踉跄跄,只跟着那两匹马儿远去的方向追过去“阿英!阿英!”
冉盈听到身后子卿的呼喊声,回头看去。
只见他面色仓皇,提着阔大的襦衫追得狼狈不堪。
心中正不忍,想着要不要停下听听他要说些什么,身旁那人冷冷说道“负情的汉子有什么值得流连?这世上多的是嘴比蜜甜,心比石硬的薄情郎君。”
冉盈侧脸看他。他手提缰绳,直视前方,面容冷硬。冉盈一咬牙,回过头不再看子卿,双脚一夹马肚子“驾!”那马加速飞奔出去了。
宇文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心想,她果真喜欢于子卿。只是不知传国玉玺的秘密,她有没有同于子卿提起过。这再聪明的女人,一旦动了感情,都笨得一无是处。
那边子卿眼看着冉盈越来越快地离去,自己的双腿却如灌了铅一般,越来越沉。眼见追不上了,满心沮丧,几乎要哭出来。
原本前几日他在家中缠着母亲又哭又闹,吵嚷着非阿盈不娶,又是绝食又是撒娇。于氏老夫人早年丧夫,膝下只有于谨和子卿两个儿子。于谨早熟,早早担起了家中的重担。因此只有十几岁的子卿便成了老夫人的掌中珠心头宝,虽是不愿娶一个低门第的女孩进门,可是禁不住小儿子如此闹腾,想着总算长子于谨一路平顺,于氏如今依托着宇文泰,在朝中也一直平稳,对小儿子又何必那么高的要求。便也日日去跟于谨说这件事。
于谨终于拗不过母亲和阿奴一起跟他闹,算是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可话说出口还没满一天,至尊突然下了诏书,为他和李弼的嫡长女保媒赐婚。
因于谨和阿盈的婚事只是于氏家中口头同意,现在有了至尊御赐的婚事,阿盈那边的自然要作罢。子卿这几日正在烦恼此事,心中埋冤皇帝不理政务,却热衷于乱点鸳鸯。随即隔日阿干就说李阳君已到长安,要他陪同。他还在想着怎么推脱这门婚事,所有这些事情他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