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孩子是玩的痛快了,可张氏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偷偷在王府的池子里凫水,游累了要上岸,二儿子一个脚滑没攀上来,滑到池子里慌神呛了水。虽叫小厮给救了上来,可水入心肺,发起高热来。
郑令意还以为是酱生说了什么,馋着了这两个孩子,心内不安要上门探望,叫沈沁给拦住了,“那两个孩子都多大了,什么时候见他们搭理过酱生?每年都要偷偷凫水的,老大最是淘气,每回都是他打头的,大嫂藤条都不知打断几根了,也是无用。”
虽说孩子大了自己有主意,可如今病倒在床上,如何还能骂他?
老大叫罚跪了几日,也中暑昏倒了,张氏心力憔悴,生怕余下的小儿有个什么闪失,那日见严氏探望之余,对小儿颇为照顾,张氏索性将小儿托给严氏了。
严氏有些措手不及,可见小侄子在这院里,看着这个哥哥病,那个哥哥病,母亲、父亲又是成日的以泪洗面,又是焦心忧愁,原本活泼的孩子都郁郁寡欢了。
严氏也是心疼,便将小侄子带回了自己院里照顾起居饮食。
沈规依旧是回来的少,小侄儿在他院里住了三天,这才第一日瞧见他。
一进门的时候,院里刚摆上晚膳,严氏同小侄儿坐在一块用膳,听见脚步声,两人一同抬头看向沈规,叫他一愣。
“怎么来这用膳了?”沈规本来没想进来,被小侄儿一望,进来打了声招呼。
他也知道另外两个侄儿生病的事情,再没多问,只是想着回来路上见着有人卖莲子糖的,早知道小侄儿在这,就顺路买一包回来了。
严氏不得不搁下碗筷先招呼他,沈规净了手,长腿一迈,在小侄儿身边坐了下来。
这个时节的河虾最好,白胖的像蚕,还有素炒的藕片和蒸肉糜子,还有一碗什么汤的,沈规没看清。
他热了一天,根本不耐烦吃饭,吩咐灶上弄些冷淘来吃,等着冷淘也是闲着,就伸手给小侄儿剥起虾来。
河虾剥了搁进醋碟里,小侄儿吃了不少,严氏睇了沈规一眼,见他垂着眸子,一只只的剥头拽尾,没有半点不耐烦,小碟子里堆满了,他才停了手,歪头看着小侄儿吃,神情柔和的不像他。
觉察到严氏的视线,沈规斜了她一眼,眼神空空荡荡的,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严氏忙的低头看着碗盏,上好的白米,还泛着油光,她心里忽然有点难过,又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就用筷子尖撮起来一点饭,心不在焉的吃着。
灶上上了一碗丝鸡淘,宽条的面,码了腌韭、黄瓜丝儿、鸡丝和火腿丝,沈规大口大口的吃着,小侄儿不错眼的看着,道“好吃吗?”
小孩这么问,多半是想吃的,沈规拿了个小碗分了一点点出来,严氏不敢让侄儿吃冰的,正想阻止,就听沈规道“你再吃几口饭再尝,不然太凉了,小心肠胃禁不住。”
小侄儿很听话的埋头吃饭,严氏又瞧了沈规一眼,仿佛今日是头一回见他。
阿元留意到了自家主子的情绪变化,伺候她回房换了外衣的时候,便轻声与她说“夫人,您瞧有个孩子,多好呀。”
严氏刚拔了簪子,在手里捏了半晌才搁到妆匣子里去,核桃般大的金桃镶宝簪子,端庄有余而灵动不足,正是严氏一贯的风格。
“是啊。”伴随着浅浅的叹气声,严氏说了这么一句。
阿元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有些高兴的说,“那,那奴婢过一个时辰后,就去书房请姑爷!”
听阿元这样说,严氏立刻就反悔了,自己的婢子巴巴的去请沈规来过夜,‘这,这也太难看了些。’
可阿元欢天喜地的样子,又让她说不出来话。
‘孩子,只要是有个孩子……
严氏入神的想着,想着张氏的那几个皮猴子,想着酱生壮壮实实的可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