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双双从前是个娇小姐,在嫡姐、嫡母跟前撒娇卖乖得心应手,如今对皇上倒也是这样,只是少了几分从前的活泼与娇蛮。花浮不觉得奇怪,如今这个年岁,又是宫妃,自该持重一些。
可郑双双不在皇上跟前的时候,却越发的沉默起来,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这宫里的一切都按着份例来,除非使用了大把的银子下去才有些新意,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千篇一律,了无趣味。
偶尔上面有了新鲜赏赐,郑双双才会拿在手里把玩几日。
花腰捏着一只大大的燕子风筝走了进来,笑着对郑双双福了福,道“娘娘,今日晴好风大,您写了好久的字了,咱们放风筝去吧。”
花浮等着她在郑双双那里吃瘪,却见郑双双放下了笔,揉了揉手腕,道“好。”
说是放风筝,不过是宫婢们将风筝放起来后,再递到郑双双手里让她拿着玩罢了。
郑双双被裹在春风里一吹,衣袂飘飘,虽然是‘牵风筝’而不是‘放风筝’,她也觉得有点意思,好像自己就随着春风,同风筝一样飞在了蓝蓝的天空里。
只是玩了一会,风筝线忽然的断了,再也不受控制,自由自在的随风飞舞了。
“你,你怎么弄个这样风筝来?”
花浮睇了郑双双一眼,见她愣愣的看着越飘越远的风筝,指责起花腰来。
花腰连忙跪下认罪,花浮逮着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地说一说她,灭了她这几日在郑双双跟前得用的风头。
“无妨,挺好的。”郑双双看着湛蓝的天空,像是自己的一部分随着天空飞了出去,片刻之后,她又脚踏实地的站在宫里的砖地上,妥协般道“走吧,回宫了。”
今天确是一个放风筝的好日子,硕京的小巷里,也放起了一只碧绿的鼓眼金鱼风筝。
郑绵绵和丫头两个人轮换拿着线轴,仰了一个时辰的脖子也不觉得半点劳累。
郑绵绵一心要将风筝放得更高一些,一边后退,手上的线轴一边飞快的转着。
忽然身子抵在一个温热的事物上,郑绵绵蓦地转身,连忙退了几步,掩在丫头身后。
李平看着郑绵绵手里的线轴不停的滚,下意识就按住了,道“不能再放了,吃不住力,容易断。”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捏在一个线轴上,虽没有挨着,可两只手间的距离,也只够插进一片柳叶。
郑绵绵红着脸点了点头,道“好。”
李平也知道有些失礼,但又怕自己收了手,郑绵绵急急忙忙收线割了手,她的手那么细小,那么白嫩,像一只尖尖未开的夏莲,怕是连一张薄纸都能割破,便道“我帮你收回来一些吧。”
郑绵绵抬眸睨了他一眼,也好些日子没见他了,瞧着倒是精神了一些,便松开了手。
李平的手很稳,不紧不慢的收着线,郑绵绵拽了拽丫头的衣袖,丫头这些时日同郑绵绵相处下来,已经交了心,知道她的心思,她又一贯是个大大咧咧的,很自然的开了口寒暄,“李家哥儿,好些日子不见你了,在忙什么?”
李平的眼睛盯着风筝,笑了起来,道“柳溪学堂你们可知道?”
丫头并不知道,郑绵绵却是听过的,若不算寇家的族学,柳溪学堂在硕京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知道。”郑绵绵轻声道。
李平很温和的看了她一眼,又望向风筝,道“我在学堂里帮着几位先生监管杂事,管教学生。”
丫头的眼睛转了转,道“对哦!我听李婶说,你是秀才,学问该是很好的。”
天空里的那只青蛙近了些,也大了一些,郑绵绵又睨了李平一眼,道“你想继续考学吗?”
李平摇了摇头,道“我只怕不是当官的料,还是先积累些家私打理庶务的好。”
丫头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