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郑令意的声音,觉得有些不对劲,扭着身子伸长手,将手里的冬瓜糖往郑令意下巴上戳。
“乖宝,你吃吧,娘不吃。”郑令意握住孩子藕段一般的手臂,心里的悲伤被短暂的驱散了。
酱生‘咿呀’的叫了一声,夜风吹起了孩童柔软的额发,令他毛糊糊的脑袋像一颗蒲公英。
娇娇爪子一伸,搭在了郑令意的脚背上,郑令意看看它,只很离奇的觉得,娇娇的眼神中,好像什么都懂。
“你记得爷爷吗?”郑令意轻声对酱生道。
绿浓和绿珠转过眼去,担忧的看着她,又很快垂下眸子拆缝。
“爷爷!点点糖!”酱生口齿清晰的说,很明白爷爷指的是谁。
吴老将军那最常见的就是芝麻糖,黑白两色的芝麻裹在饴糖上,一点一点的,酱生还不会说芝麻两个字,只说这个是点点糖。
“以后怕是见不到爷爷了。”郑令意摸摸孩子面颊上的肉,极浅的笑了一笑,又哀伤的说。
酱生吮着糖,嘻嘻一笑,道“买糖去?”
吴罚每次上值去的时候,但凡酱生问起爹在哪,郑令意总说他是买糖去了。
她眼睛一涩,不想在孩子跟前落泪,连忙仰首眨了眨眼,夜风很快将眼泪吹干了。
“娘?”酱生搁下了手里的冬瓜糖,小小的人儿脸上,竟也有了担忧之色。
“没事没事。”见酱生似乎是有些被吓到的样子,郑令意连忙道,“爷爷去买糖了,只不过,不是给酱生买糖,是给奶奶送糖去了,要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再见到他。”
“奶奶吃糖,好!”
郑令意解答了酱生的疑问,他心中便再无烦恼,脚丫子摇摇晃晃的,在娇娇的耳朵尖上一蹭一蹭。
可大人却没有孩童这样无忧无虑,郑令意始终是心有郁结。
酱生叫乳母抱着去睡了,郑令意依旧坐到这晚风中来,看着绿珠和绿浓忙碌。
“夫人,您歇着去吧。这有我们呢。”绿浓方才喝过一碗红豆汤,此时精神还好。
郑令意摇一摇头,又默了一会,心里还在想吴聪的事。
想起他瞬间惨白的脸色,有种不战而胜感觉,这感觉叫郑令意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她知道,有些事,有些抉择,旁人不可左右,总是吴聪他自己的选择,可……
“在想什么?”风一止,郑令意被吴罚的影子笼罩住了。
郑令意还未说话,已被吴罚打横抱起,抱进屋里去了。
“吴聪的事情,我只是在想……
郑令意趴在吴罚肩头,喁喁私语着。
“你忘了,当初让他去军营里,是想最后挽救一下他的性情。与其说是处置他,倒不如说是在拯救他。”
吴罚瞬间明白郑令意在自扰些什么,将她放在榻上,箍于双臂之间,正色道“赵家的军虽不比在西境的宋家那般军纪严明,可也是常年驻守在封雪城周围的,不说两国依旧有交战的可能,平日里流寇也是没断绝过的,赵家军断不是吃些闲饭的,军营里并没有蓄养营女支,兵士们每十五日一轮换,可入封雪城里休憩,封雪城中自有供人欢愉的酒肆青楼。我想,吴聪若不愿,别人也不至于强求他。”
吴罚说的认真,慢慢打消了郑令意心里的一点不安。
“可女子尚且是身不由己才会沦落风尘,他,为何要,要以色侍人呢?
吴罚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郑令意的发,道“你怎能妄图将旁人的心思揣摩的十成十呢?”
郑令意抿了唇,知道自己是在死胡同里打转了,“你说的有理,我不想了。”
吴罚神色一松,便流露出一丝倦意来,“早些安置吧。明日一早便要起了。米家明日也会去,不知道还会闹出些什么来。”
秋霜已经着人备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