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伶阁里没有高曼亦,只有乔氏和翠珑二人。
郑令意走进厅里,见紫铜的大炭盆放在中间,整间屋子真是暖和的不得了。
黄蕊将房门带上,退了出去,绿珠也未入内,只在门外候着。
郑令意在下首坐下,对乔氏道:“不知婆母今日唤我前来有何事?”
乔氏睃了郑令意一眼,道:“你倒沉得住气,放婢子在我这白吃白喝的这么些日子,倒也安心的很。”
郑令意一笑,道:“婆母是聪明人,此时咱们二人站在一边,我又要担心什么呢。待夫君从贡院回来,我还怕婆母您不把绿浓还给我吗?”
“噢?”听郑令意这样说,喜色顿从乔氏眉梢眼角溢出,道:“你倒是下得去手。”
郑令意笑得狡黠,道:“婆母其实也不必这般顾忌着他,即便中了举又如何?这为官到底是要有家世扶持。京城里遍地是芝麻绿豆点大的小官,咱们从悦食楼上扔下一块砖头来,砸了三个人,有两个都是官儿。”
她这话虽有夸大之嫌,但道理却是对的。
当官简单,升官却难。人情牵扯繁复,层层关节要疏通,没些个家底撑着,能有几个上得了五品。
乔氏咯咯的笑了一阵,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又消失了。
“那药,你真搁进去了?”乔氏信不过郑令意,又问了一遍。
郑令意挪了下身子,闲适道:“自然了,不过是随手的事儿。”
乔氏仔仔细细的看她眉宇间的微小变化,实在瞧不出扯谎的痕迹。
良久,她才点了点头,含糊的给郑令意画了个饼,“便如你所言,待吴罚从贡院回来,看看情形。”
郑令意扯出笑容来,道:“那就先谢过婆母了。”
又是假惺惺的一出戏,郑令意搭着绿珠的走步步走出伶阁,真是倦怠极了。
每每做戏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魂魄掩藏的在一副面具背后,感觉着皮肉违心的摆出各种神色,唇舌则用来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虽然是骗别人,可到底心累。
郑令意靠在静居内室的软塌上闭目养神,绿珠正打算悄悄退出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她开口道:“明日请嫦嫦来吧。只管说郡主给了我金乳酥,让她一起来尝尝。”
绿珠早想着能有个人来分散一下郑令意的心绪,第二日早上便吩咐了王豆去接郑嫦嫦。
不过这一来一回的总要时辰,郑嫦嫦来时,已经擦着午膳的边了。
小厨房里一贯是金妈妈一人把持着,郑令意也很少点什么麻烦菜,一般都是市面上什么新鲜吃什么,金妈妈也忙得过来。
今日不过多个郑嫦嫦罢了,又不用金妈妈做席面,她眼下淡定的很,手里攥着肉泥,正在往沸腾的热水里下丸子。
她时不时的环视一周,蒸笼热腾腾的吐着气,她心里掐算算着时辰,里边正蒸着一尾鱼儿。
砂锅里的羊汤火候已足,灶下只留了一点火星子温着。
“金妈妈。”芬娘倚在小厨房门边,怯怯的看着金妈妈。
金妈妈拿起锅铲在热汤里搅了搅,扫了芬娘一眼,她手里捏着活计的时候,最不喜旁人来打搅,便没什么耐心的说:“做什么?”
“我瞧您忙得很,用不用我搭把手?”
芬娘往小厨房里迈了一步,被金妈妈睇了一眼,又缩了回去,倒显得怪可怜的。
“我没有坏心,只是想好好在静居里办事,还求金妈妈能给我个机会。”芬娘很是诚恳的说。
金妈妈是个实心眼子,郑令意将小厨房交给了她一眼,她便要担起责任来,除非郑令意亲自给她指派人手,否则芬娘这三言两语的,怎么可能入得了小厨房。
金妈妈也觉得芬娘有些可怜,便好心规劝道:“你快走吧。绿珠等下要过来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