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听出了这一层意思,不由更感茫然。
于是殷色可再次问众人有何意见的时候,已是一片鸦雀无声。
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却有三寸不烂之舌,七窍玲珑之心,仅凭辞色进退予夺将三人逼得毫无还口之力,真是一场彻彻底底彻底地完胜啊。
茅屋的后方竟然还有一个角门,角门之外立有一根栓马桩。
桩上不多不少,正好栓着四匹健马。
青豫交界之地,本就是一马平川。六合观虽号称是依山而建,但此山若放诸他处,顶多也就算是个小丘陵。
只要路铺得平整些,哪里还有山路崎岖不宜跑马之说。
“这道观真是见了鬼了,前门修得那样局促,后门到是一片坦途。”庆云见状忍不住嘟囔起来。
殷色可冷哼一声,“庆师兄还真是孤陋寡闻,你可注意此观正殿供奉的是谁?”
暅之这时已经跨在马上,听闻此言,一拍大腿,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那正殿供奉的,莫不是苏子?”
殷色可拊掌笑道,“不错,不错,正是苏子。这里本来就是一间祖祠,所谓六合,乃是取苏子当年六国合纵之意。”
暅之恍然大悟,叹道,“妙,妙!所以,这观门也是取自前倨后恭的典故?”
“暅之兄果然有见地,昔日苏子家人对苏子前倨后恭,他自然雅量有容,不会计较。但是立有家训不可仗势倨傲。后人警之,祠仪因之,便用了这前倨后恭的设计。”
听到这里,暅之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么说,苏观主和檀宗也是有渊源的?”
“咦?”这次轮到庆云大感讶异了。
殷色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吧,鬼谷子前辈正是二代檀君王聚的父亲。
王聚前辈创起落法之时,本就是糅合了鬼谷檀子两家剑法。
以诡谲莫测的鬼谷剑为‘起势’,以浴血无前的檀子剑为‘落势’,终得大成之技。
苏子是鬼谷门人,于剑法一道,自然是有渊源的。
当年威王建檀宫,苏子为上卿而非门人。
所以苏氏世代为檀宗祭酒,但不入檀宫,不争檀君。
苏观主虽然师从道宗,但依旧保留有檀宗祭酒的身份。
檀宗若有大事,也会召观主共相计议的。”
方才庆云知道盖坤和陶弘景也非寻常交情,心中便生出许多疑问,此时有听说这些年庇护盖坤的居然还是檀宗祭酒,更觉郁闷。
父亲当年好歹也是一代檀君,起义诛虏,不幸牺牲。
昔日檀宗门人不但做猢狲散,从未想过为父亲讨回公道,反倒对杀父真凶庇护有加,怎能让他不暗自着恼?
但他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纵有疑问,苦无头绪,完全不知从何处问起,于是便沉闷不语。
暅之和采亭仿佛也各有心事,一时无话。
只有殷色可看上去心情大好,挽着缰绳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的对三人指点这山中胜地美景,讲述些传说典故,一路西行,不觉便到了陈留。
庆云三人在梁国闯了大祸,此时自然不敢高调,便选了西郊的尉庄打尖落脚。
这尉庄不同别处,乃是魏帝赐给尚书左侍郎尉静的私人领地。
在这洛京左近司隶地界,一箭之地必有公卿,尉静这个官职听上去确实不算大。
可是尉静的父亲,故博陵公尉元,乃是魏帝元宏亲尊的三老。
依汉礼,王者应父事三老,兄事五更。
魏帝待尉元如父,对尉静当称仲兄。
魏帝号召族人学汉礼,用汉制,规矩礼法自然恪守极严。
因此在元宏这一朝,很少有人敢挑战尉家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