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空,有树木,有爱人,有绚烂的奇异之光,这本来应该是场美妙的蜜月旅行。”
然而夜空危机四伏,树木蛮野伸张,光是奔腾霹雳流窜,痛苦从未自身上离去。练三生觉得身上像是密布着几批小人:一批裁缝匠捻起肌肤,剪开皮肉而后又针针密密地扎进去细缝;一批石匠小人正举着锤子和錾,叮叮当当地凿击着她的骨头;一批鼓手在耳边架起鼙鼓,轰隆隆地敲击冲锋陷阵的鼓点。
杂噪的声音和肝肠寸断般的苦痛,让练三生眼眸通红,神经跳动,一刻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暂且休息一下,练三生将自己包裹在树根毛球内没有继续前进,即便如此,那几批“小人”也只是造作得比较不那么放肆而已。
听见仇若狂竟然说出这般风花雪月的话,练三生一拳软绵绵地打在他胸膛上,没好气道:“怎么,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成为时间囚犯,但也是时间苦行僧,蜜月旅行?下辈子再想吧。”
仇若狂握住练三生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为什么要等下辈子?这辈子便可,等雷域消失后,我们去二次蜜月旅行吧?”
窝在仇若狂胸前,练三生心头暖意涌上,竟觉得苦痛真的减弱不少,爱情果然是甜蜜良药啊。只要和他在一起,那就一直都是蜜月,还存在什么二次蜜月旅行呢?
她稍微退了退上半身,伸手捏住仇若狂的下巴左右晃,眯着眼道:“你对我们真有信心,你就知道雷域一定会消失了?”
仇若狂瞅着近在尺咫的脸庞,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一口,笑道:“它不想消失,我们也得让它消失不是么?只要我们还活着,它就一定一定会消失。那如果……我们死了的话,”他略微沉吟,然后眨着眨眼睛,“那一切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练三生捏住仇若狂的鼻子,没好气道:“我只允许第一种假设。”
“好好好,只会存在第一种假设。而且现在娘子越来越厉害了,雷心一定不在话下啦。”仇若狂再次低头,宠溺地用鼻子和练三生的鼻子摩挲着。
岂料练三生并不领情,而是将脑袋埋在仇若狂的肩上,默默无言地绵长呼吸着。
“怎么了?”仇若狂察觉到她的心情似乎低落下去,忙轻轻拍她的背部。
练三生闷着声音道:“之后的路,我们一定要一起走下去,知道吗?”还有下半句话,她没有说,但她知道仇若狂一定懂她的意思:即便是人生最后的路,我们也要一起走完。
仇若狂沉默着,他知道他和练三生都是这德行,而且他还是“惯犯”。一旦有危及到彼此性命的事,一方总会想尽办法让另一方离开,独自去承受危险。
仇若狂无奈道:“事情都已经到这地步了,我们除了一起走,还有其他选择吗?”
练三生气得咬住仇若狂的肩膀,口齿不清道:“你说不说!”
“好,我们一起走。”
得到仇若狂的肯定,练三生这才放下心,右手悄咪咪地伸到自己背后,拉住仇若狂的手掌,然后放到自己的胸口,紧贴在二人拥抱的胸膛之间,在跳动的心脏之间。
这一刻,四周万籁俱寂。
当然,休息不过是短暂,星夜兼程才是二人的使命。
赶路赶久了,逐渐觉得时间终究是一个计量单位,即便是知道精确的时间也无法缓解心里的焦急。更何况二人始终呆在一起,没有不同位置的时间进行对比,时间概念已经完全无用。
二人最终完全将时间概念抛弃,放任流浪。
因为他们心里知道,只要雷域和雷域之外的时间差异还在,就是他们的定心针。
恍惚中总会听见各种不属于雷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万千僧侣在低低诵经,有清澈的水流叮咚而过,有韵律的滴水声嘀嗒,